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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龍和蜥蜴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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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 龍和蜥蜴 (3)

敲打著椰子,在節拍中圍著火堆起舞;人們在鴕鳥蛋上繪制菲莉絲乘坐巨龍、手拖卡帕的畫像,以表達對菲莉絲的崇敬和感激之情……

菲莉絲很不客氣地抱著這樣的鴕鳥蛋掏著吃,這樣的美味平時可是很難吃到的。只有辛迪加在面對這樣的圖案時有些欲哭無淚,為什麽他辛迪加大爺會成為背景啊!他的地位甚至連那個小不點卡帕都不如!巨龍的尊嚴啊……

酒過三巡。只有少數火堆邊還有人耍著酒令。魔人的很多戰士都沒有沾酒,依舊盡職的守護著這片土地。沙之民也還在不知疲倦的躲在沙地裏監視四周的動向,帶著一小袋偶爾聞一聞就已經是最大的享受了。但無論如何,慶典的氣氛傳達到了每一個人身邊。

整個翡翠綠洲都沈浸在喜悅之中,飽受神之影壓迫的魔人們,很久沒有在夜晚進行如此盛大的聚會了。難得的,青眼乘著酒興在火邊哼起了歌謠,冬妮撫著琴,頗有些夫唱婦隨的意味,於是,青眼族的其他人也隨著哼唱起來,儼然一個和睦的大家庭。那並不是什麽歡暢的曲調,反倒悠揚而深沈,載著滿滿的思念。顯然是大陸西部沿海海亞王國的風格。

原來,青眼居然是從海亞來的,在聖戰的歲月裏,無數勇士來自大陸的四面八方,聚集在一起,為了保衛人類賴以生存的土地和強大的異族進行殊死搏鬥。十二英雄們劃土封侯,但這些最底層的戰士們又有多少可以衣錦還鄉?青眼,恐怕有五百年沒有回過故鄉了吧……

樹精靈兄妹也被那歌聲感染,輕聲附和著。離開自己的家鄉遠涉重洋,對於單純的樹精靈來說是巨大的挑戰,妹妹最終眼角嗜淚,倚靠在哥哥懷裏睡著了。

看著這親昵的兄妹倆,哪怕遠離故土,他們仍可以相互依靠。菲莉絲不由自主仰起頭,望著那滿天繁星,似乎只能在這裏才能找到自己的歸宿。她並沒有多喝,她知道自己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,她端著一小杯清甜的椰奶酒慢慢品著,望著晴朗的夜空,每每看到這樣的夜空,就能讓人整顆心都平靜下來。而現在,她知道,在沙漠的另一邊,還有一個人和她看著同一片星空,她不再是一個人,淡淡的暖意便湧上了心頭。

然而,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。一個人匆忙地繞過篝火,穿過人群,直沖到菲莉絲面前——是艾裏。看到艾裏眼神中難以掩飾的慌亂,菲莉絲直覺有事發生。

“我的人,被襲擊了!”艾裏不安地說。

青眼唱完了歌,被冬妮扶著,提著個酒壺晃了過來,卻聽到這麽句話,酒當即醒了一大半。

“發生什麽事了?”青眼驚訝地問,什麽人可以輕易襲擊沙地裏的沙之民?要知道,這群老鼠在沙子裏的行動速度,即便是行動最敏捷的蜥蜴人也難望其項背。

“是高級惡魔!”艾裏嚴肅地說,“他使用一把骨質長槍,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魔法師,是的,那是個非常厲害的家夥,我的人只要是見過他們的,都被嚇得說不出話來——他似乎會使用精神魔法!”

“是他!”菲莉絲臉色微變,霍然站了起來。

“萊撒多……”青眼低喃,然後,他望著艾裏,嚴肅地說,“撤走你的人,不要得罪那位大人。”

“嗯?”青眼恭敬的態度,讓艾裏和菲莉絲都感到意外。

“他還不知道沙之民已經加入了我們。”青眼說,“我會和他好好說明的。那是一位尊貴的使者,不過,我想,他大概也不希望看到我們結盟……”

“我覺得你話中有話。”菲莉絲說,“萊撒多對你們來說。到底是什麽人?”

青眼詫異地看了她一眼:“您不知道嗎,您的未婚夫是做什麽的?您千裏迢迢來到這蠻荒之地,不正是為了見他?”

菲莉絲只覺得一陣發窘。這都什麽跟什麽啊,萊撒多只是借口好吧,克雷斯提供給她的借口。為了讓她堂堂正正進入這片墻外的土地。至於這裏面的因果,她自己也是一頭霧水。那個女裝癖的公爵大人可什麽都沒告訴她。

“我當然知道他是做什麽的。”菲莉絲輕松地笑道,裝出一副很了解萊撒多的模樣,“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是怎麽看他的罷了,畢竟我還沒嫁給他,各方面聽取信息,總是不會錯的。”

“哈哈,我明白了。您在考察他啊。”青眼摸著下巴,皮笑肉不笑地說,“不過既然您這麽問了,我就實話告訴您吧……”

他說著一本正經看著菲莉絲,一個字一個字地說:“這話本不該跟您說的,但是這的確我的心裏話,您為我們做了很多,我不想有所隱瞞——請您不要嫁給他。”

“呃?”菲莉絲眨巴著眼睛,這算什麽意思?

“雖然克雷斯公爵對他相當器重,甚至將您許配給他。但是恕我直言。那家夥,是個叛徒!他背叛了公爵大人!”青眼乘著酒勁,露在面具外的那只眼通紅,有些憤怒地說。“他是個相當危險的人,這是我,這個公爵授命暗中幫助他的協助者的心裏話。他和您是不同的,他毫無人性,他是個真正為‘神’工作的人!”

為神工作的人?菲莉絲似乎明白了什麽,這是不是可以認為,萊撒多那家夥,知道“神”的真面目?聯想起過去的種種,神秘莫測的多重身份,黑暗聯盟中每一個人對萊撒多又敬又怒的態度,還有非常關鍵的一點,他是塞米莉的最後一個弟子,也是殺死她的人,這又意味著什麽?

總覺得,這個人身上,有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……

菲莉絲思索著,但就在這時,青眼突然瞪著那只紅眼睛,緊盯著菲莉絲,把她嚇了一跳。

“如果您不想嫁給他,請隨時告訴我,我會為您想辦法的。”青眼極度認真地說。那一刻,冬妮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。

咳,等等,這算什麽發展啊。菲莉絲腦子快轉不過來了。

“我甚至可以將您藏起來,不告訴他您的所在。”青眼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,他很清楚這意味著背叛克雷斯,至於身邊人越來越大的醋意,他渾然不覺。

“是啊,如果你需要,可以去我那裏。”艾裏大大咧咧地熱情邀請。

此話一出口,青眼立即一記殺人眼刀橫了過去

直到此刻,菲莉絲才註意到這二位族長灼熱的目光,她一瞬間明白了這些家夥的算盤!

噢天哪,饒了她吧,這實在太可怕了。她總算明白她這個“未婚妻”身份的重要性,以及她否認這一點將發生什麽——克雷斯那個老狐貍啊,早料到這一點了吧?

“我想,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。”菲莉絲尷尬地說,“那是我的未婚夫啊,我就是來看他的,怎麽可能輕易放棄呢?如果真的要懷疑什麽,也要當面問清楚才是,否則,我不會死心的。”

一時間,幾乎所有人都尷尬地笑起來。

“說得也是……”青眼眼中的灼熱消退了不少,他重新像個長者般和藹地笑道,“放心吧,我會為你們安排的,當然,如果您想反悔,隨時可以告訴我。呵呵,我也是為你好,你就像是我的親侄女兒一樣啊。”

“啊,哈哈,謝謝您的關心。”菲莉絲一個勁笑著,心裏暗中松了口氣,看來,暫時沒人敢打她註意了,只是,萊撒多她該如何面對?真見了面,十之八九會露餡吧?雷歐神在上,走一步看一步了…… 4第一章:5 地上地下

夜風習習,泛舟湖上,水草搖曳,蛙聲蟲鳴……

天上掛著輪圓月,除此以外,四下無人,即便有人,估計也躲到地下去了,因為青眼絕對不會讓任何人來打擾這個時刻。這可是他精心安排的兩位貴客的約會啊,少男少女們千裏重逢容易麽?當然,不排除他自個兒正對著水鏡看得不亦樂乎。

金黃色的香蕉船上,面前不到一米遠的距離坐著個絕世帥哥,好吧,也許克雷斯公爵能和他比一比,除非那位公爵大人肯穿男裝。

不可否認,迪奧這家夥生得太漂亮了,以至於菲莉絲第一次看到他的臉的時候就浮想聯翩,再加上這家夥良好家教帶來的由內而外的貴族氣質,更讓他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優雅——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只有一件事,這家夥太矮了,比菲莉絲還矮。

呃,以前似乎沒比她矮,但是現在,菲莉絲好像稍稍長了點個子……

當然,這些全部不是重點!重點是,這小子和惡名昭著的萊撒多是同一個人,傳說,這家夥殺人不眨眼!傳說中,幾乎什麽聳人聽聞的大案都有他一份,甚至包括菲莉絲犯下的那些,呃,當然這裏面有很多黑鍋是菲莉絲丟給他的……而事實上,這位已經在菲莉絲手上折損了好幾個使魔,而且每次交手都狼狽而逃,以至於他碩果僅存的高級惡魔忒密斯,現在看到菲莉絲都繞道,能不交手最好不要。

說起來,萊撒多應該是菲莉絲的手下敗將,理應是萊撒多躲得遠遠的才對,偏偏,每次這矮子都會陰差陽錯和她碰到一起。而真正害怕的那個人,卻是菲莉絲。

菲莉絲自己都搞不明白,明明她連天階高手都不怕。明明真打起來,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,這家夥甚至連天階都不是。但她就是害怕和他在一起,哪怕一靠近就渾身緊張。也許是因為,萊撒多是唯一一個在菲莉絲最擅長的空間領域勝她一籌的人,這一點深深打擊了她的自信。如果有阿爾法在身邊,她大概還能壯著膽子跟這位少爺說幾句,可惜,她最靠得住的阿爾法現在不在,而且,目前這氛圍。怎麽看也不像要打架啊。

這就是所謂的耗子遇到貓一物降一物麽?

努力告訴自己要冷靜,不可以自亂陣腳,即便如此,菲莉絲還是緊張——都怪克雷斯那個老狐貍,做誰的未婚妻不好,為什麽恰恰是他!

“我很喜歡這個湖。”最先開口的是萊撒多,“視野開闊,關鍵是沒人打攪。”這家夥顯得有些疲憊,他緩緩放下身子,渾身放松地靠在船舷上。月光灑在他精致的面孔上。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幕。

可惜,菲莉絲完全沒心情欣賞這良辰美景,這條船實在是太小了!她緊盯著這家夥稍稍伸長的腿,努力把屁股往後面挪了挪——話說。這該死的未婚夫妻千裏相會的戲碼,到底要演到什麽時候?

“你不用這麽緊張,我又不會吃人。”萊撒多笑道。

菲莉絲的小動作當即一僵,不敢動了。

“你很怕我嗎?”萊撒多突然扭過頭,望著她,“既然如此,你為什麽要說是我的未婚妻?”

“胡說八道。”菲莉絲嘀咕著,偏偏嗓門還不敢太大,萬一被青眼他們聽到了就不妙了。

“咦,這就怪了,明明是你親口說的。”萊撒多挑了挑眉頭,“難道,你在跟我開玩笑麽?”

“哪,哪有這回事?”菲莉絲咬著嘴唇說,“我,我不記得了……”

萊撒多輕笑出聲:“你忘記了?那你為什麽要來找我?”這家夥一邊說,一邊拿手指漫不經心撥弄著船舷的水花。

誰來找他啊!她根本就不是來找他的!不過,這該死的話題為什麽一直都被這混蛋占據主動?

意識到這一點,菲莉絲重新坐正了身子,故作輕松地說:“我來找你

是想問你一件事,為什麽會答應我父親和我訂婚?”

果然,這一次,萊撒多楞了下,顯然沒反應過來。

“你父親?”這家夥腦筋短路了。

“克雷斯公爵說你承認了和我之間的婚約,所以我當然要來問問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啦……”菲莉絲發現,看到這混蛋茫然的樣子,還是比較爽快的。

“哈哈哈哈。”萊撒多居然放聲大笑起來,然後,他突然坐起來,把臉靠近。

菲莉絲嚇得差點掉下船去,她死死抓著船舷,萬幸那家夥沒有進一步的動作,反倒微微一笑,坐了回去。

“沒別的意思,既然訂了婚,自然是要娶你的。”萊撒多若無其事地說,那樣子,就像說“既然訂了貨,自然是要買的”這樣。

“什,什麽!”菲莉絲驚得差點沒把舌頭吞進去。

“很意外麽?能攀上克雷斯家族,這是多麽大的榮幸,相信我父母也不會有意見吧?”萊撒多輕笑,“再說了,這件事連公爵大人都承認了,我們小小的柯萊門斯家族,又怎麽可以反對?如果我拒絕,這不是意味著我們家瞧不起公爵家的千金麽?”

菲莉絲聽得一楞一楞的,這話怎麽聽怎麽像她逼良為娼似的,這苦主,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個混蛋?

萊撒多好笑地看著菲莉絲的反應,再次笑了起來。

菲莉絲發現再這麽扯下去,她自己都快被這家夥的邏輯繞進去了,她索性開門見山直接問了:“那你打算怎麽辦,大辦婚禮,把我帶回你家?”

“如果克雷斯小姐您不反對,我求之不得。”萊撒多非常紳士地彎腰行了個禮。

菲莉絲只覺得一陣無力,這家夥真是萊撒多麽?這絕對是在開玩笑吧!這家夥穿著鬥篷和脫掉以後簡直是兩個人啊!

“啊,哈?這件事以後再說吧。”菲莉絲打了個哈哈,“你怎麽會突然來找我的?我聽青眼說,你要到下個月才會到他這裏來吧?你在這邊到底在忙什麽?”

“怎麽,你開始對我的事有興趣了?”萊撒多依舊微笑著。那可惡的笑臉讓菲莉絲很想把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撕爛。

“既然都談婚論嫁了,我問問不可以麽?”菲莉絲這話說的平鋪直敘,一點情人間的甜蜜都沒有。

“談婚論嫁啊……”萊撒多笑得更加暧昧。菲莉絲心裏直打鼓,這孤男寡女共處一條船,又扯上了這麽要命的話題。這臭矮子不會真有什麽打算吧?

果然,那混蛋站起來。把船踩得搖搖晃晃向她靠近,菲莉絲瞬間被逼到了船尾。

“你,你想做什麽。”菲莉絲不由自主地說。

萊撒多蹲下了,蹲在她面前:“你是我的未婚妻,我當是做未婚夫該做的事。”

“等,等一下!”菲莉絲喊停,“我是你的未婚妻。那莎拉算什麽?”關鍵時候提別的女人,無疑是最煞風景的事。

可惜,這位不買賬:“那是過去時了,懷爾特家族沒落了,現在改還來得及……而且,公爵大人也同意了不是麽?”

“不,不行……”菲莉絲屁股挪上了船舷,“我們還沒辦婚禮,這於禮不和!”

萊撒多好笑地望著她,兩人距離不到半米:“我記得黑暗聯盟沒這麽多規矩的……”

這家夥一邊笑。一邊繼續靠近,菲莉絲心裏一急,那天生的強大元素親和力隨著情緒失控了,於是,船周圍揚起了大浪,那可憐的小香蕉船就這麽翻了個兒,兩個人都掉進了水裏。

遠處湖邊的草叢裏,三顆腦袋冒出來,看到這情形,不由地拍手稱快。

辛迪加和塔克納悶地看著一邊幸災樂禍的忒密斯。

“你家主人沒吃到菲莉絲,你樂什麽?”辛迪加問道。

“如果菲莉絲真的嫁給了萊撒多,我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?”忒密斯苦著臉說,“我一定會每天被阿爾法那家夥虐一百遍啊一百遍……”

“唉,阿爾法那小子啊,他要是在這裏,萊撒多恐怕上不了那條船吧?大爺我都有點想他了。”辛迪加輕嘆。

“師傅要在這,他們連這片沙漠都進不來。”塔克一臉崇拜地說。

“我聽說他們分開很久了啊。”忒密斯也在一邊嘆氣,“寧願忍受距離法則也要躲得遠遠的,那家夥果然很特別。”

“你的消息是靈通。”辛迪加意外地說。

“你也不看看我主人是誰!”忒密斯得意起來。

“不就是個手下敗將麽。”辛迪加臭屁地哼哼著。

忒密斯當即站起來,有些冒火:“想打架麽,笨龍!”

辛迪加也站了身來,不客氣地說:“打就打,天階都不是的低等貨色!”

“哈哈,是麽?要不要試試低等貨色的手段?”忒密斯毫無畏懼。

“打吧打吧,我來當裁判。”塔克往邊上一坐,等著看戲了,“你們真打起來,湖裏面那兩個人也就該回來了。”於是菲莉絲的危機也就解除了。

“這個主意不錯啊。”忒密斯也顯得很興奮,“我求之不得!”

一個是高級惡魔,一個是巨龍血脈,都是眼睛長在頭頂,經不起挑釁的家夥,好端端的湖光月色眼看著就要被破壞,地下看著水鏡的青眼捏了把汗,考慮著要不要阻止這群不懂事的使魔。

偏在這時候,一股寒意彌漫在了湖邊。辛迪加也好,忒密斯也好,齊刷刷打了個哆嗦。二人回頭看去,只見不遠處的椰子樹上,站著個黑乎乎的東西,那家夥瞪著一對紫色的眼珠子,正盯著他們看。

註意到那家夥背上若隱若現六芒星契約紋章,忒密斯倒吸一口冷氣:“菲莉絲的新使魔?”

“是卡帕。”辛迪加說著收起了兵器,“別在它面前打架,否則,後果自負。”

忒密斯不明所以。

果然,卡帕從樹梢躍下,樂滋滋湊了過來:“你們在玩什麽?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啊,教教卡帕嘛。”

忒密斯遍體生寒,這家夥靈魂力量驚人,卻什麽都不懂。估計連留手也不會吧?誰要敢教它打架,那不是找死嗎?他瞬間明白了辛迪加的話外音。

“啊,我們在看風景。看風景,今晚月亮不錯。”忒密斯指著月亮說。

“那個是月亮?”卡帕仰著小臉看著。然後,它註意到了水裏的倒影,結果一頭撲進去了。

忒密斯呆滯了。辛迪加也呆滯了。

“看起來,菲莉絲應該還沒給它上光學課……”塔克輕嘆。

底朝天的香蕉船上,坐著菲莉絲和萊撒多,兩個人都是魔法師,沒有一點水沾上他們的衣服,不過,剛剛的氣氛也沒有了。

“看來。他的確不在你身邊。”萊撒多突然開了口。

菲莉絲一楞,她知道萊撒多指的是誰。

“你在試探!”菲莉絲確定了這家夥剛才的一系列舉動是為了什麽。

“是塞米莉的詛咒吧?”萊撒多繼續說道。

菲莉絲頓時驚訝地望著他:“你知道些什麽!”

“塞米莉的事,我多少知道些。”萊撒多笑道,“他是為了保護你才離開你的吧?那種和契約結合的詛咒,只有離開了契約的有效範圍才能避免激活詛咒,那種距離,他大概連靈魂兵器也用不了了……你有一只不錯的使魔,我都想把他占為己有了。”

菲莉絲緊張地瞪著他:“我不準你打他的主意。”

“哈哈。”萊撒多輕笑,“開個玩笑而已,塞米莉都沒有辦法。我不會去做這種蠢事,我還想多活幾年。”

“你有辦法解除詛咒嗎?”菲莉絲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,厚著臉皮問道。

“如果我有辦法,你會嫁給我嗎?”萊撒多反問。

菲莉絲愕然。她怒氣沖沖瞪著萊撒多,這個混蛋,竟然用這種事要挾她!

“哼,我會自己想辦法的!”菲莉絲抱著胳膊,背過頭去。

萊撒多玩味地扯了扯嘴角:“辦法其實是有的。”

菲莉絲猛然回頭,臉上是難以抑制的期待。

“塞米莉一心想要得到阿爾法,因此她的詛咒必然是針對契約的,只要契約解除,詛咒也就消失了。”萊撒多說,“也就是說,解除契約,是唯一的辦法。而且,依那個女人的個性,除非和是她簽訂契約,否則,阿爾法恐怕沒有辦法成為任何人的使魔,因為他必然會害死自己的主人。”

“你真的很了解塞米莉。”菲莉絲說。沒想到僅僅依靠分析,萊撒多也說得八九不離十,或者說,比伽瑪他們給出的答案更加準確。

“可是我不會放棄阿爾法,我絕對不會向那個老女人認輸!”菲莉絲頑固地說。她什麽都可以不要,唯獨阿爾法,那是她的第一只使魔,也是唯一締結高級靈魂契約的對象,說她小氣也好,說她占有欲強也好,唯獨這件事,她堅決不讓步。

“雖然我不知道你的使魔是怎麽想的,但如果那是忒密斯,我會放棄他。”萊撒多說,“如果你真的在意他,應該知道,由強者變為弱者對於惡魔來說是多麽殘酷的事,給他自由,放他回深淵未必不是好事。”

菲莉絲輕哼了一聲:“沒想到惡名在外的萊撒多,對於自己的使魔倒是很關心啊。你也會為了使魔的感受而放棄他們麽?”

“被你誇獎,我應該感到榮幸麽?”

“我做不到。”菲莉絲搖頭,她仰望著天空,嘆道,“其實我很貪心,也很自私,別的家夥我都可以放棄,唯獨他,我做不到!”

她說著,站起來,俯視著萊撒多,堅決地說:“哪怕讓我去死,我也決不妥協!哈哈,這大概就是一個召喚師的堅持吧。”

“召喚師的堅持啊。”萊撒多輕笑著,不置可否,“夜深了,回去吧。”他說著站起來,用漂浮術把兩個人飄了起來,小船在魔力的驅動下又翻了回來。

菲莉絲納悶地重新落回船上,這家夥突然變得這麽體貼,讓她懷疑他吃錯藥了。

“收拾一下,明天跟我走吧。”萊撒多突然說。

菲莉絲一驚,不明所以望著他,這混蛋什麽意思,他想帶她去哪裏?難道他把演戲當真了?這怎麽可能。這也是那個狡猾的萊撒多會做的事麽!

“你不是想知道我做什麽的麽?”萊撒多笑道,“告訴你一件事,我的工作,其實就是塞米莉未完的事……”

菲莉絲震驚地瞪大了眼。

“明天傍晚日落時分我在湖邊等你。”萊撒多說,“如果你害怕了,也可以不來。”

“為什麽……”菲莉絲不由問道。這家夥沒理由把這種秘密告訴她吧?

“理由?”萊撒多又笑得奸詐起來,“我們不是都談婚論嫁了麽?”

菲莉絲一窘。一個字也憋不出來了。

船回到岸邊,那群使魔早就一哄而散了,只有卡帕那家夥什麽都不懂,在湖邊玩水,不亦樂乎。菲莉絲有些意外看著這家夥撲騰水花的模樣。卡帕看到菲莉絲來了,當即竄了過來,撲進她懷裏。

“你果然抓了一只。”萊撒多在一邊嘆道。

菲莉絲納悶地看著他:“你也知道它?”

萊撒多突然變得沈默起來。“記得我說的話。”就這麽說了一句。這家夥就率先跳上岸,離去了。

菲莉絲獨自回到住處,青眼忐忑不安跟在後面。菲莉絲突然停下,回頭:“青眼叔叔,你有話要跟我說?”

“今晚的事,是我安排不周。”青眼似乎為約會失敗的事而自責不已,把地點選在湖上實在是個天大的錯誤,天知道那條船為什麽會翻?明明是他精挑細選的啊!這下可好,得罪了那位人物,後果不堪設想。

“你做得很好。我要休息了。”菲莉絲說著,便要開門,青眼依舊不放心,不肯離去。

菲莉絲突然想起了什麽。

“發個通知出去。宣布解散聯盟。”她說。

青眼懷疑自己聽錯了:“您,您說什麽?解散?”

“務必在明天白天辦妥,把所有的酋長召集過來,就在湖邊,我要當眾宣布這件事。”菲莉絲說。

“等等,難道,萊撒多給您施加了什麽壓力?”青眼依舊無法相信這件事。

“不,這是我的錯,是我疏忽了。”菲莉絲說,“這件事我們做得太招搖了,時機還沒有到……”

青眼聽得一頭霧水。

“明晚我要離開這裏。”菲莉絲說,“因此,我有一個新計劃,我們要把所有的行動,從地上轉到地下……”

次日,遠在沙漠邊緣的雪狼和蜥蜴部落果然收到了自由聯盟解散的消息,正如使者所說的一樣。那一刻,兩位族長都震驚了。

“你確定嗎!”赤牙緊盯著偵察兵。

“錯不了的!”這個族人肩上停著一只巴掌大的小蜥蜴,它能隨環境改變體色,而且這家夥的四條腿間連著特殊的薄膜,可以進行短距離滑翔,是最佳的偵察者。

“理由似乎是菲莉絲要隨她的未婚夫離開了,所以聯盟沒有了領導者,只能解散。為此,那些南方人在湖邊大吵了一架,最終不歡而散。對了,那些憤怒的魔人,甚至把那臺大炮都拆了!”

“居然把魔導炮都拆了!那群人看來是動真格的了。”白狼顯然被嚇到了,如果不是偵察兵親眼所見,他一定不相信。

“那個未婚是什麽人?”赤牙同樣好奇不已,到底是什麽人,可以成為那個女孩的未婚夫?

“是使者大人。”偵察兵戰戰兢兢地說,仿佛僅僅是說出這個稱呼都冒著極大的風險。

白狼聞言哈哈大笑起來:“原來如此,使者大人的未婚妻趕來看他,順便大玩了一把,現在玩完了,該收場了……”

“原來,他們竟是一路的——玩?我們都被他們耍了麽!”赤牙非常憤怒。

“也許是吧,自由什麽的,根本就是個笑話。”白狼說,“至於那些背叛神的人,就等著神的處罰吧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我應該感謝你阻止我誤入歧途?”赤牙自嘲般笑著。

“難道不是嗎?”白狼同樣冷笑道,“我們註定只能當被圈養的狗啊,希望只會讓人痛苦!回去吧,我們的族人們還在等著我們,這下,總算是完美完成任務了……”

就在兩大北方部落浩浩蕩蕩踏上返回北方歸途的時候,沙之民已經在一天之內把連通幾大部落的地下通道挖好了。

青眼和幾大部落首領聚集在深深的湖底下方新挖的議事大廳裏,青眼為他們宣讀了菲莉絲留下的信。大致的意思是,解散聯盟只是個幌子,為了更好更安全的發展聯盟,所以,今後的工作將更加低調,無論是神之影還是使者都不會察覺。並且,菲莉絲會暫時離開一段時間,令魔人畏懼的大陸南端到底有什麽,這謎底很可能會在她歸來時揭曉。而在此之前,克勞斯會繼續為自由聯盟提供援助。任何問題都可以寫在信上,通過傳送陣送到克勞斯,那邊有各方面的人才為他們解答。最後,菲莉絲沒忘了加上一段話:“自由是屬於你們自己的,自由聯盟也是你們自己的,如果你們真的想要,那麽就用自己的力量去實現它。我會幫助你們,但也僅僅是幫助而已。你們可以選擇成立公平決策的圓桌議會,也可以選出信得過的首領,但只有你們從心底相信這是屬於你們自己的力量,才可能真正獲得自由——自由,從來都不是別人施舍的!”

屬於自己的,真正的自由。這樣的話語,在很多酋長們的心中產生了共鳴。

是啊,他們活了漫長的歲月,到頭來卻只知道依賴一個小姑娘,怎麽看都覺得很沒骨氣吧?這是他們的土地,這裏的一切都屬於他們自己,自由聯盟也是——這是他們自己的戰爭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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